我收到那个灰绿色包裹时,墙上的电子钟正好显示17:00。快递单上寄件人栏印着褪色的”森山公寓304″,可这座被白蚁蛀空的木造建筑早在三年前就拆除了。
包裹里是一台老式收音机,暗红漆面剥落处露出青黑色的锈迹。当我指尖触到调频旋钮时,冰凉的金属突然变得灼热,收音机里传来沙沙声:”…凌晨三点二十一分…温度…”
当晚我被刺骨的寒意惊醒,空调显示屏泛着幽蓝的光——17℃。这个数字让我想起三年前初春,妹妹失踪那天气温也是17℃。我裹紧被子正要重设温度,突然发现窗帘缝隙间立着个模糊人影,月光穿过他的身体在地板上投下波纹状阴影。
第二天物业小林来检修空调时,我注意到他后颈有块硬币大小的淤青,像被冷冻过的皮肤。”可能是系统故障。”他说话时不断瞟向阳台,那里摆着妹妹失踪前最爱的绿萝,此刻所有叶片都诡异地卷成螺旋状。
凌晨三点二十一分,收音机自动启动:”…小林先生于今晨被发现昏迷在配电室,体温17℃…”我冲到窗边掀开窗帘,对面大楼304室亮着灯,阳台上密密麻麻挂满冰冻的绿萝,每片叶尖都凝结着霜花。
住在604的画家美咲突然疯狂捶打我的门,她画架上未完成的油画正在融化,颜料顺着画布滴落成”17″的形状。她尖叫着说镜子里的人影动作比她慢三秒,我转头看向玄关镜——我的倒影正在用口型重复:”轮到你了。”
整栋公寓开始出现时空裂缝。7楼独居的老人在电梯里困了十七分钟,出来后坚称见到了昭和时期的送报少年;住在101的主妇发现冰箱里的鸡蛋全部孵化出冰冻的知了壳;而我每天醒来,都会在床头发现一片卷曲的绿萝叶,叶脉里渗出细小的冰晶。
今夜电子钟再次跳向三点二十一时,空调出风口传来腐烂绿植的气息。我看见七岁的妹妹从镜中走来,她每步都在地板上留下霜花,怀抱着那台锈蚀的收音机。当显示屏浮现17℃的瞬间,我终于听清循环广播的结尾:”…请检查您的包裹。”
玄关传来敲门声,一个灰绿色包裹正在门缝下渗出冰水。这次寄件地址是我现在的门牌号码,而包裹重量比三天前收到时增加了304克。
@呵呵呵